记得刚刚上班那时候,给单位交稿实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写完一篇稿件,要誊抄几遍,然后分别在稿纸的右上角写上“投大冶有色报”“投熔炉”“送XX车间”,交给车间宣传干事。不管能不能上稿,程序要走,字要端端正正写好。然后就是等待,等待下发到班组的报纸,充满希望而又忐忑。
20年前,班组有几份刊物可看,《中国有色金属报》《大冶有色报》《熔炉》。《大冶有色报》是两开的黑白版面,周刊。《熔炉》是厂内部刊物,只是几页A4纸大小的简单装订版,素淡的黑白两色,月刊。第一篇小文在《熔炉》上刊发了。当时心情激动 ,得到了很大的动力,闲时在一本过期没用完的记录本上的空白处操练。当期的《熔炉》珍宝般保存了下来。几十年间搬过数次家,然而依然还在,纸页发脆泛黄,似有了文物的厚重和沧桑。
先开始从长文写起,发现上稿也并不容易。一来纸媒受版面限制,二来自己对文字驾驭能力确也稚嫩纤弱。后来改变策略,从简讯着手。对开的《大冶有色报》的中缝专门用于简讯的刊登。虽说夹缝般大小的弹丸之地,一篇简讯也就数十来字,公司各单位的方方面面小动态都在这里展示,信息量还是很大的,也是初写者的必争之地。公司不少文字爱好者,竞争之激烈可想而知。那时上班三班倒,常在夜班夜深人静时写。一桌一凳几个平方的操作室就在2200Kwh的大风机旁边,噪音如雷。然而一方白纸,一支素笔,也让灯光和时光宁静悠然。
发在《大冶有色报》上的第一篇长稿是一篇新闻故事。当时冶炼厂要搞技术比武。我上班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自是倍觉新鲜,身边同事为这件事情在做准备工作,我当时是“改革春风拂满面”的感觉,鲜活的事例,激动的心情,让我提笔写下了那个小故事。彼时彼情时过20年依然历历在目。而我也因为写新闻故事被厂宣传部评为“月度宣传明星”,以资鼓励,张贴照片于宣传部的墙上,张勇和陆军老师也对我说了一番表扬和鼓励的话,至今言犹在耳。
写新闻稿件,说来是一件很枯燥乏味的事情,思维似披戴枷锁不能“思接千载”,意不能如桃花般灿灿,文不能“ 披明月兮佩宝璐”,既不能雨恨云愁,又不能大江东去。往往准备工作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时间。有一次,因为一条新闻线索采访一位当事人,我是下夜班后饥肠辘辘进行的。写生产稿件一般还要跑现场感受氛围,对生产也要了解个一二三,一番采访下来,一个多小时转瞬即逝,九点多钟才吃上早餐。回家以后抽时间再写,起码也要一个多小时。短短数百字,实际花时不少。然后,文稿也没有被采用,几乎数小时时间付诸东流。这样的“白写”,在写文稿的生涯中,几乎是大概率的事情,要几十年坚持下来,真是心志的修炼。当年写过的不少东西,在单位的“岗位交接班记录本”上 ,在成本的方格稿纸上,已经成为我珍爱的“手稿”收藏。
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两件事情是值得不记得失和成败去做的,比如写文字,似乎就是我薄如蝉翼的脆弱和坚如磐石的坚强。
“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写文的日子,阴晴不定,苦乐更替,苦着苦着乐来了,乐着乐着愁到了。因其充满变数从而神秘异常,让人对它甘之如饴又爱恨交加。一支笔,一页纸,让一个人的孤寂,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那万千文字的微光,抑能如星光照亮夜空。
20年以来,公司《大冶有色报》和《熔炉》几经改版,制作越来越精美,质量越来越高乘,并创办了《中色大冶》《冶炼熔炉》等公众号,为公司文字爱好者提供了更广阔的舞台,也让我矢志不渝地喜欢和追随。
终因一个“爱”字罢,因爱而悲欢喜乐,因爱生恒心,生勇气,生万万千千的电石火光。民国才女张爱玲说:“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遇见大冶有色,从而遇见最爱,大概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冶炼厂 肖爱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