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弟弟、弟媳一起陪母亲回老家看望88岁的外婆,自去年“五一”到现在,我们已经有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没有回老家看望她了,不知道外婆是不是还和往年一样,早早地就在门前靠窗的地方等我们。
出发之前,我们给舅舅、姨父们准备了烟、酒之类礼品,给外婆带了适合老人喝的补钙奶粉和一些松软且不甜不腻的小糕点,给小娃娃们带了果冻、酸奶和时令鲜果之类,看到后备厢里塞得满满的我这才欣慰地说:可以出发了!
九点准时出发,一路上我都和小姨用微信保持着紧密的联系。小姨说午餐由三姨爹来弄,问我们喜欢吃什么,只管点。一车人随即喊道:锅巴粥,锅巴粥。我连忙给小姨发语音:应大家一致要求,请小姨务必要煮锅巴粥喔!随后,车上除了母亲之外,弟弟、弟媳还有我们一家三口,忙不迭地对着手机那端的小姨毫不客气地报出了自己喜欢吃的菜品。与我同坐后排的母亲脸上洋溢着吃年夜饭时才有的表情。
根据以往回乡的经验,全程高速,大约两个半小时就可以到外婆家,十二点之前,正好赶上午饭的时间。一想到马上就能吃到念了好久的、正宗的飘香锅巴粥和“双野”汤、苕粉块烧肉等地道的家乡菜,我便忍不住直咽口水。
“快看,好漂亮啊!”弟媳一边看着窗外一边用手肘蹭了我一下。只见窗外成片的油菜花开得正艳,一片金黄里偶有粉红和浅白的小花作点缀,那是桃花和梨花,每一年的这个时候回来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致。
我记得小时候曾问过父母:为什么成片的油菜花里会有一两株桃树和梨树呢?母亲勾起食指轻轻滑过我的鼻翼笑着说:那是因为有个和你一样贪吃的小孩子,吃完桃和梨后把核吐在了这里啊!直到现在,我仍然会在吃完口感好的桃或梨后找个心仪的好地方,然后把核小心翼翼地放进土里埋起来,心里从此便会多了一份念想:我又种了一棵果树了,这世间又多了一份甜美。
从车驶进村头那株标志性的老树开始车速便慢了下来,因为沿路都会碰到不少熟人。母亲摇下车窗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遇上一脸迷惑凑过来盯着我们看的乡亲时,母亲便会一脸自豪地告诉他们:这是我儿子、儿媳,这是我女儿、女婿,这是他们的孩子,然后转头又一一跟我们介绍这些一脸亲切笑容的乡亲。这里面也有几个能喊出我小名的乡亲,见我一脸迷惑,她们连忙说出一个名字,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几个是我小学同学的母亲啊!看到她们我瞬间想起了小时候,与我儿时的玩伴们一起嬉戏玩乐的情形……
从舅奶家转个弯远远地便能看到外婆家,果然,外婆还是早早地就坐在门前靠窗的地方等着我们。
外婆依然像从前那样,站在车边与我们每一个从车上下来的人握手、并叫着我们的小名,那力道丝毫未减,还是如从前那般有力、那般温暖。
这些年,舅舅在老屋的地基上盖了一幢三层小洋楼,楼内的布局和装修与城里相仿,楼外的一些花草树木根据我们的意愿还都保留着。房子的左边有个坡,坡下是一方长长的池塘,池塘边是一片竹林,竹林里间或有几株桃树、梨树、橘树、柿子树和枣树。房前的空地上种着一些蔬菜,屋后的院子里种满了乡间常见的花儿,四季花开,季季不同。
每次回来,孩子们便会楼上楼下跑来跑去、你追我逐地疯玩,我们几个要么在果树下采摘,要么在屋后的花园里赏花拍照,母亲和姨妈们提着菜篮陪着外婆在庭前一边聊天一边给我们采摘新鲜的蔬菜。
厨房里是舅舅和姨爹的“战场”。三姨爹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大厨,据说十里八乡谁家有婚丧嫁娶的宴席都会找他当主厨。我时常感叹:家里有一个当大厨的姨爹真是一件莫大的幸事啊!
大菜小菜一一端上桌,飘香的锅巴粥是外婆坐在土灶边用柴火慢慢熬煮的,里面还放了几个切成块的小红薯,吃一口浓香的锅巴粥,咬一口粉甜的红薯,就着小姨做的红油腐乳,不得不感叹:如此美味,如此绝配!
十几道菜,一会儿工夫便如风卷残云般所剩无几。蓦然发现客厅角落的桌上有一个装满梅子酒的大玻璃缸,我忍不住倒了一小杯尝了一口,味道不错。不等我开口,舅舅抢先说了一句:等会给你装一瓶,你带回去慢慢品。
四点之前返程,后备厢里早已装满了外婆和舅舅、姨妈们为我们准备的新鲜蔬菜、瓜果还有那瓶梅子酒。
和来时一样,外婆依然坐在门前的窗边,目送着我们,路上还是会遇到许多带着亲切笑容的乡亲与我们挥手告别,我们仿佛在与整个村子里的人道别,一直到村头转角处的那株老树……
(王文霞)